工作的意义是什么？3本书中找到答案

  这天这篇文章是一份给打工人的书单，介绍了3本关于大企业的敌托邦小说。 在美剧《人生切割术》中，一种名为记忆切割术的技术在公司做实验，接受了手术的员工将自动形成公司人格和日常人格。 如果你喜欢这部美剧，一定会对这份书单中的内容感兴趣。

  《詹妮弗·政府》中，耐克营销员工收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工作任务：在专卖店发售新款期间制造连环杀人案，以吸引消费的人眼球......《工厂》则用三位社员的视角平行讲述了一个发生在规模极大的工厂里的故事，一位员工说：“从上班第二天起，我就再没有用过一个脑细胞”；而在小说《仓库》中，每季度都会对员工做末位淘汰，被驱逐的人要再次进入一个准废土世界，因此有很多员工在园区自杀......

  小说中的打工人都已经成了大企业的家奴，就好像唐伯虎进了华府就改名叫华安一样，你要随工作单位的姓。

  在专职从事写作之前，作者麦克斯·巴里在惠普澳大利亚分公司市场部门工作了许多年，对大厂营销部的那些破事再熟悉不过，所以这部小说就从营销部的故事开始说起。

  故事一开始，地位卑微的哈克·耐克偶然被营销部主任约翰·耐克看中，稀里糊涂地签了一份内部借调合同，同意参与新款运动鞋的营销任务。

  约翰提出了丧心病狂营销方案：在专卖店发售新款期间制造连环枪击案，给消费者传达“有人为了这款新鞋不惜杀人”的信息。而分配给哈克·耐克的任务是开枪杀人。

  哈克·耐克陷入了两难境地，不干的话，要承担合同违约责任，赔到倾家荡产；干的话，不仅犯法，他还下不去手。无奈之下，哈克想起了“有困难找警察”。

  这个时代的警察部门已经企业化，除了承担一部分治安工作，同时也是接受雇佣的安保公司。接待哈克·耐克的皮尔森·警察给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把这个买凶杀人的活儿包给警察。皮尔森·警察当然也懒得自己动手，他又把任务再次转包出去，层层转包之后，任务落到了另一个已经企业化的机构手里——NRA（全美步枪协会）。

  在耐克专卖店的连环枪击案中，十四名抢购新款的中学生不幸丧生。这起重案引起了政府的关注，负责侦破的正是小说的女主角——詹妮弗·政府。

  在这个极端崇尚自由市场的时代，政府的权力已经最小化。因为彻底取消了税收，为数不多的公务员干什么都缺经费，连总统的安保费都不够，整个政府险些被一锅端。但是，我们的主角詹妮弗·政府对此案异乎寻常地执着，因为她凭直觉就知道背后主使是自己的老仇人约翰·耐克。

  故事里的詹妮弗真是聪明又能打，而且有股锲而不舍的劲头。她一路过关斩将，即便追遍天涯海角也要抓住约翰——是不是挺像昆汀·塔伦蒂诺的《杀死比尔》？

  另一方面，除了“一双耐克引发的血案”，小说中还有另外几条故事线互相关联，齐头并进。多线叙事的手法加上充满黑色幽默的场景和对白，又不由让人想到盖·里奇的《两杆大烟枪》。

  日本80后女作家小山田浩子凭借这部超现实主义小说《工厂》（2010）赢得了第42回新潮新人赏，并入围第26回三岛由纪夫赏。此书目前没有中文版，所以我读的是英译本。

  第一位年轻女社员是直接与工厂签合同的正式员工，工作岗位是碎纸员。她每天在地下室上班，在碎纸机旁边站八个小时，一手捧着需要销毁的文件，另一只手不断地将纸张拨入机器。脑补了一下，动作大概跟站在锅边的削面师傅差不多。机器工作太久就会过热，不过碎纸部的机器比员工数量多，她只要换一台机器就能够继续工作。（连机器都有工间休息，她没有。）她说，自己从上班第二天起，就再没有用过一个脑细胞。

  第二位中年男社员是通过劳务中介进入工厂的派遣社员，工作岗位是校对员。他每天坐在桌前校对工厂的内部文件，经手的文档五花八门、乱七八糟、莫名其妙。他说，自己本来大概知道工厂的主营业务是什么，但接触各类文件之后反而被搞糊涂了，现在他不知道工厂到底是造什么的。他经常趴在桌上校着校着就睡着了，醒来之后恍恍惚惚，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第三位男性是拿到了工厂编制的终身雇佣社员。他原本是大学的研究员，专门研究苔藓分类。工厂向大学索要一位可从事屋顶绿化的高级人才，大学就把他送了过去。屋顶绿化部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领导，没有下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干什么。工厂分给他一栋房子，一楼是实验室，二楼是住宅。厂区里有各种商业、交通、娱乐设施。他入职之后便再也不需要踏出工厂一步。作为终身社员，工厂会养他一辈子。然而他无所事事，每年只有一项固定任务——组织员工亲子游，带着他们在厂区里四处寻找、观察苔藓。

  某天，一位老员工的小孙子找到研究员，给了他一份关于厂区内奇异生物的观察报告。报告里详细描述了三个物种：住在排水管道里的灰背海狸鼠，与洗衣机共生的洗衣蜥蜴，还有通体乌黑、繁殖方式不明的工厂鸬鹚。

  小说中充满象征符号和各种隐喻，情节弱到可忽略不计，时间线混乱跳跃（可能是想告诉读者，你一旦开始大厂生活，时间本身就会失去意义）。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仓库》中的大厂是一家富可敌国的电商企业 “云”，原型显然是亚马逊。小说的繁体中文版名为《神迷云商城》，我也沿用“云商城”这个企业名。

  云商城的园区内除了庞大的发货仓库，还有自己的商业、交通、住房、医疗、能源设施，有自己的电子货币系统，进出有严格的安保检查，基本上就是一个封闭的、自给自足的社区。

  员工的绩效是五星制，一星员工在每季度裁员日被末位淘汰——他们失去的不仅是工作，还有生活。故事中因气候问题，大部分室外地区已经变得不适宜人类生存，被驱逐的人要再次进入一个准废土世界，所以每个裁员日都有许多人在园区内自杀。

  那么，几乎人人向往的好工作是怎样的呢？小说从两位新员工帕克斯顿和辛妮亚的视角开始讲述。

  帕克斯顿原本拥有一家小型勇于探索商业模式的公司，但生意很快被云商城挤垮，破产之后无奈进入园区工作。在创业之前，帕克斯顿有过当狱警的经验，因此被分配到保卫科。为了应对园区内毒品泛滥的问题，保卫科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组，帕克斯顿也是成员之一。他工作上颇受领导重视，生活中又交到了漂亮女朋友辛妮亚，于是渐渐忘记了自己与云商城的旧仇，甚至幻想自己在园区内过一辈子……直到有一天，他意识到特别行动组的真实目的并不是缉毒。

  辛妮亚是一位商业间谍，她混进云商城目的是为雇主调查园区的能源生产情报。入职后辛妮亚被分配到仓库当拣货员，每天仓库-宿舍两点一线。超高强度的体力工作和反复出现的职场性骚扰让她无暇顾及间谍任务，同时她的职位太低，许多区域都没有进入权限。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发现保卫科的新人帕克斯顿好像爱上了自己。要不要利用这样的一个男人套取高级权限和内部情报呢？

  故事的第三个叙事声音是云商城的创始人吉卜森。他被诊断出末期胰腺癌（作者是不是讨厌乔布斯？），于是开始在博客上回忆人生，讲述自己的价值观。如果单把这些章节拎出来，读者会觉得他的语言质朴，甚至称得上真诚，有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意思。但是，这些文字夹在帕克斯顿和辛妮亚亲身经历之间，反差实在太大了。侃侃而谈的资本家和挣扎求生的打工人，哪一方的体验才是真实的？答案不言自明。选定接班人时，吉卜森的虚伪彻底暴露。他打着“赋能女性”的旗号把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女儿。

  比起《詹妮弗·政府》的玩世不恭，《工厂》的梦幻迷离，《仓库》是三部作品中最直面惨淡现实的，它用一种悲哀的语调重复那个被问过无数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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